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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命运“叫板” | 专访《棒!少年》导演许慧晶
2021-05-28
提到棒球,你会想到什么?是帅气的棒球帽,一气呵成的全垒打,还是总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棒球规则?

于大多数人而言,棒球可能只是一项普通的体育运动,但对《棒!少年》里的这群孩子来讲,它却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是棒球,让他们得以“叫板命运”
 
《棒!少年》真实地呈现了一群特殊棒球少年的成长悲喜。他们被选进“强棒”棒球公益基地,一起生活,一起跟随70岁的师爷张锦新学习棒球运动。

他们有的是孤儿,有的是留守儿童,有的是单亲,但在棒球的世界里,身份和过往已不再重要,大家都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努力训练着,棒球逐渐与孩子们融为一体。
 
马虎和小双是片中的核心人物。两个人有着截然相反的性格,马虎桀骜不驯,小双则有些寡言少语,但其内心本质又都是善良的。父母角色的缺席、家庭教育的缺失,是马虎和小双困境的根源,也是导演许慧晶尝试挖掘的核心问题。这群棒球少年的故事只是社会问题的一个缩影,还有更多像他们一样处于困境的孩子渴望获得改变命运的机会。
 
2020年,《棒!少年》曾获2020中国(广州)国际纪录片节评审团特别推荐优秀纪录片并入围优秀纪录长片和“中国故事”优秀纪录长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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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5月13日,《棒!少年》在韩国院线公映。这群棒球少年的故事得以被更多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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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已于去年12月11日在国内院线公映,并收获广泛好评。我们回访导演许慧晶与我们分享创作的点滴心得以及影片上映半年过后所带来的的一些变化。

以下为采访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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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DOC:您平时都是怎么发现选题的?当时是怎么关注和接触到棒球队这个群体的?

导演:比如我们目前在做的一些题材,可能都是很多年前的想法,但是在当时没有办法去实现,然后到某一天,突然间就促成了一些事情:有人找你,或者我们找到一种合适的方式去拍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在我们的创作脉络里,目前我们所做的主题无外乎是农村跟城市的关系。可能到某了一个时期,就会有一种感觉,比如说我在某个时间内会比较去关注返乡青年的议题,就会产生这样的创作想法;又或者我觉得可能想关注运动层面的议题,比如对摔跤感兴趣......只是这些想法不见得很快就会得到合作拍片的机会,所以可能要过一段时间。

怎样接触到这个群体,主要还是跟我们的创作是有关系的。因为我们主要想关注的还是是以乡村跟城市的关系为主题的内容,个人也是在寻找一些跟以往不太一样的创作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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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DOC:拍摄期间,导演组跟马虎、小双产生了什么样的情感变化?这两个人物身上有没有什么特质是令您印象深刻的?

导演:我对马虎、小双的印象和情感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因为一开始既然选择了拍摄这个题材和这些人物,其实拍摄者和人物之间的气场在某种程度上就已经是互相吸引的了,所以在一开始我就对他们产生了一种认同感。这种倾向会成为大家长时间相处的基础。所以说对马虎、小双产生了的情感从开始到结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比如说马虎吧,我觉得他的性格是很有意思的,他的生命力很顽强,本质上和小双一样,都很善良,但他自身解决问题的能力却又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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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DOC:导演组是如何看待小双、马虎内心情感需求的呢?影片公映后对两位主人公以及棒球队带来了什么影响?

导演:小双、马虎他们跟普通的小孩子都一样。只不过对他们来说,原生家庭的经历可能不太一样。比如说他们对亲情缺失的那部分,如果在一个完整、和谐、友善的的家庭环境里面,可能相对会好一些,但是对他们来说,有些部分(亲情)很多时候是没有得到、那或者说是得到不够。也许他们需要很长时间的来进行自我修复,就像有一句话说,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这也是在社会大环境下很多人所面临的问题,不是一两个人或者说只是某些这样的特定的家庭会面临的问题。
 
公映或多或少还是会给他们带来影响的,但这种影响不见得会那么直接。它是潜移默化的,会伴随人很长时间。也许大家有时候会带一种假设:在这之前可能小双、马虎他们会面临一个什么问题?发生这个事情之后,他们又会有一些什么样的变化?这也说不好,我们很难去定义影片公映之后给他们带来什么直接、具体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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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DOC:这部影片上映之后,很多观众都会说这部片子是很真实的,就是有笑有泪那种真实。您自己个人是希望这部片子给观众和整个社会带来什么样的思考呢?这部片子从提案到公映,整个过程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导演:这是每个人各自的问题了。对于我们来说,更多的还是把片子本身做好,可能更重要的是希望更多的人能够关注跟了解这一群小孩,然后有更多的人发自内心的做些什么事情,给这群小孩带来一种可能性

一个片子的困难是综合性的,很难讲有什么是最困难的。此前我参与的(项目)是个人制作比较多,而《棒!少年》则是团队制作,这就意味着我要考虑怎么样让几个人变成一个人。也就是大家的思维、想法许多东西需要能够统一起来,就要花费很多的时间跟精力,比如大家需要不停地在一块儿过素材,不停地去沟通,这样团队才能在现场都有比较好的反应。做一个片子其实跟做其他的事情是类似的,始终要处理的是各种关系:人跟人的关系,或者是跟合作机构的关系,包括最后如何去理解人、如何去理解素材。其实是一个挺繁琐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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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DOC:就您的经历而言,此次《棒!少年》跟以前创作的纪录片《河岸》和《村庄上的妈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导演:没有本质的区别,可以看做是一种议题的延展。虽然这些片子的人物处于不同的年龄段,可主题还是一样的。只是我们呈现方式做了一些变化,希望能够让更多的人能够看到这些纪录片,然后能够对更多的人产生一些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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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DOC:您在(澎湃新闻)采访中说过,您和廖庆松老师合作了三部片子,但之前一直都是在“拍事”,而不是“拍人”,到了《棒!少年》的时候,才终于开始“拍人”,您用了十年理解什么是人物、什么是事件。在您看来,纪录片的侧重点应该是拍人物,还是拍事件?

导演:因人而异。
 
因为这个东西它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之分,它只是我们自己的一种判断和采取的一种呈现方式。所以说拍摄故事还是人,这只是个人的选择。人物跟事件是很个人化的东西,现在的纪录片的形态很多,有纪录片可能是完全抛去叙事的,既不关注人也不关注事件,它表现可能就是一种状态;有的纪录片就可能更多的是从人物的层面去出发,但是从人物层面出也有很多考虑;有的片子的重点就会放在事件上,因为它的事件如果足够多,就会很震撼,又或者说片子的社会议题足够强。所以我觉得这是很个人化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在某个阶段,从人物的角度来去拍摄,能够满足我们表达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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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DOC:《棒!少年》后,现在对于纪录片的理解跟刚入行时有没有什么的变化?您自己对纪录片的理解是什么?导演团队在《棒!少年》里面更想去表达哪一方面内容

导演:其实也没太多的变化。只是说怎么样在某个时期寻找比较合适的一种呈现方式或手段。即什么样的项目、题材,用什么样的方式制作是最有效,符合我们表达的诉求的。
 
我们在做一部纪录片的时候并不是去界定它,而是把它会当成是一种影像创作、一种表达的方式,所以我们不会去定义它,而其实是在不停的去探索它的边界,用更丰厚的形式去呈现它。
 
导演团队在《棒!少年》中并没有想要表达那么具体的、有指向的内容,而是想去展现“人性本善”。即不管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或者在痛苦的状态下,我们想表达的可能更多的还是底层的那种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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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ZDOC:您认为纪录片创作的过程最大的难题来自于哪里?看了之前的访谈,您提到过之后想要拍摄广州某个群体的纪录片,现在进行得怎么样?

导演:现在纪录片的创作的难度可能不在于制作,因为制作层面有一个不停去尝试的可能性。但实际上对于纪录片来说或者说纪录电影来说,最难的还是投资跟发行:纪录片需要找投资,促成这个项目的落地是最难以去解决的问题,所以这不仅仅只是创作层面的问题。
 
像我们从《棒!少年》开始,其实一直在探索一种良性的创作路径。在早期的时候会通过提案会这类的方式寻找资金,但是这类的形式投资体量相对比较少。在《棒!少年》中,我们也在尝试团队化的合作方式,但不论怎样,都需要一定的资金支持,摄影需要钱,录音也需要钱等等。或者退一步说,不管我们是团队化还是个人化的形式拍片,到最终还是要解决投资。但国内专业的制片人又很少,我们就很难去关注制片层面的事情,但如果我们不想办法去解决这些事,那(纪录片)就没办法去做的。所以说我们既是创作者,又是寻找投资的人。

关于新的项目,还是像上面提到的那样,目前我们仍处于寻找资金的过程。